小臣庸指挥着一众宫人端水熏药,为商王捶背缓气。
商王闭目养神,好一会才睁开眼睛。
“果然不是从前了。”他看着头顶梁上的云雷彩画,自嘲地低声一叹。
小臣庸笑笑:“今日事出棘手,大王思虑过重。”
商王目光凝起。
“跃何在?”他说,“召他来。”
跃一直等候在殿外,商王召唤,他即刻跟着小臣庸入内。
走过堂后的时候,小臣庸忽然止步,转过头来。他看看四周,叹口气,对跃低声道:“王子,我知你心中难受,可如今之事你也知晓。小王与王子载接连离宫,大王面上硬撑,心中却是苦楚。这几月,他极少安眠之时,故而病痛反复,脾性愈劣。”
他看看跃,见他并无恼色,继续道:“贞人之言虽逆耳,却是卜问所得,宗族臣子又在场,大王怎好否认?王子,大王如今已不如从前,试想若出了万一,大邑商之中,唯王子可承继。王子自幼受先贤教诲,成汤基业二十余世传至如今,王子可忍心为一女子断送?”
“断送?”跃的目光骤然犀利,“小臣庸亦以为睢罂将断送国运?”
“王子若意气用事,睢罂就可断送国运。”小臣庸肃容道,“彼时,睢罂也正应了贞人毂之言,成了大祟。”
跃没有答话,沉着脸,大步朝室中走去。
商王闭着眼睛,听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,片刻,转过头去。
光照自殿外透入,那身影大步前来,搅动着光晕。商王忽而有些错觉,仿佛看到自己当年,也是这般朝气而矫健。
“父亲。”跃走到商王榻前,向他一礼。
商王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,只见那眉间无形地蹙着,使得跃的神色透着几分紧绷和焦虑。
“孺子。”商王让小臣庸扶自己坐起身,“今日之事,孺子有何话语?”
跃调整着心绪,字字清晰:“父亲,降祟之言,乃众人猜测附会,并无确凿之证。”
“哦?”商王看着他:“若睢罂娶不得呢?”
跃与他目光相对,那瞳仁深黝,教商王心中一凛。
“父亲,”跃开口,“当年妇妸之事,果如贞人毂所言?”
商王诧异,面色却平静:“孺子何以问起?”
“父亲,”跃望着他,道,“睢罂不是妇妸,我二人全心相待,若无睢罂,我……”他的喉咙卡了一下,片刻,却重复,“我不可无睢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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