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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延的手背到小臂上一片青白色,肌肉僵硬,暂时还没法打弯,显然是还在感染期。柳若松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,接着低头的动作掩过了自己的眼神。
最开始,傅延不太愿意让柳若松见到自己这幅样子——他倒是无所谓,主要是怕柳若松见到伤心。
但后来渐渐的,他也就释然了,反正柳若松见不到他会更难受。
“这次……怎么时间这么长?”柳若松低声问:“三个多月了,还没清除干净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傅延陷在漫长的低烧里,脑子转得不如以前快,说不上几句话就觉得累:“可能是最近体质不太好。”
柳若松眸色暗了暗,他不知想起了什么,攥着傅延的手微微发紧。
傅延轻轻嘶了一声,柳若松才反应过来,紧忙放开他。
“疼?”柳若松问。
“还好。”傅延说。
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细胞在忙着跟病毒抗争的缘故,寻常丧尸没有痛觉和感官,但傅延反倒比从前还敏感一点。
“好,我不碰你了。”柳若松把他的手放回原处,隔着被子拍拍:“累了就睡会儿。”
傅延还想跟他说会儿话,但连绵不断的低烧确实磨掉了他的大部分精神,他眼皮打架地挣扎了片刻,最后还是没抗住睡意。
柳若松在他身边守了一会儿,确定他睡熟了,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观察室。
观察室的门在身后合上,柳若松捏着空白的记录本,靠在冰凉的玻璃墙面上,长长地吸了口气。
……傅延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。
最开始他的身体消灭病毒少则一周,多则半个月,后来,他的身体大概是渐渐习惯了丧尸病毒,所以恢复速度越来越快,就算邵学凡后来用上了加强版的病毒,他的复原时间也没有超过一个月的。
可最近这个时间越来越长了。
柳若松心里渐渐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,他也有预感,知道傅延已经快到极限了。
柳若松心里明白,迟早有一天,傅延的身体会没办法承载病毒,他会像艾琳一样真正变成一个丧尸,跟外面的普通丧尸没有两样。
他不好说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,他一边觉得那一天早点来也好,否则这么消磨下去,人都磨废了。可另一边,他又控制不住地为彻底失去傅延而感到恐慌。
柳若松长出一口气,闭上眼睛,苛刻地在脑子里演练那天到来的场景。
——他要先习惯这个,做足心理准备,只有这样,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,他才能从容地面对傅延。
但柳若松没想到,世事无常,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,结局也可能跟想象的完全不同。
那天之后,他一直自我洗脑一样地演习最坏的场景,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,好试图让自己更自然地接受这件事。
他甚至给自己规划了一个阶段,试图让自己慢慢“脱敏”。
可他没想到的是,他之后再没见到傅延。
在那次见面后的三个月,柳若松照常递交申请,可这次邵学凡拒绝了他的要求,并提高了警戒等级。
柳若松后来才知道,那是因为傅延的身体状态彻底失控了。
具体是怎么个“失控”法,柳若松不得而知。关于傅延的事情是实验楼的一级机密,没有邵学凡的公开,谁也不能跟他说更细节的东西。
唯一能知道的,就是傅延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,暴起伤人——否则邵学凡不会一天三遍地往楼上跑。
柳若松悬着心,他还记得自己那个苛刻的重启条件,现在不怕傅延变成丧尸彻底死亡,只怕他自己看不到,就没法再次重来。
他辗转反侧地想了两个晚上,最后咬咬牙,给邵学凡递上一份申请。只说如果傅延有一天牺牲,麻烦请他去收尸。
这条申请送上去之后石沉大海,柳若松本以为邵学凡懒得理这种儿女情长,谁知在两个月之后的某天里,邵学凡身边的秘书忽然跑来找他,请他去会议室开个会。
邵学凡从来没主动找他要商量什么,柳若松几乎当时就明白了什么,手一抖,打碎了一枚试管。
“柳工?”秘书问。
“好……好,就来。”柳若松回过神,连忙说:“马上。”
柳若松本以为,邵学凡是叫他去“收尸”或者什么,可没想到推开会议室大门,会议桌左右却还两边站着不少人。
军区现任的“一号”坐在正中间,邵学凡带着团队坐在会议桌一侧,另一侧是几个其他项目的研究人员,以及医疗部分的负责人。
“你来得正好,小柳。”西装男人冲他做了个手势,说道:“我们思来想去,最后还是你的意见比较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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